月色三分_第98章姑娘一曰 首页

字体:      护眼 关灯

上一章 目录 下一章

   第98章姑娘一曰 (第1/1页)

    第98章 姑娘一曰

    一阵长久的沉默后,李持盈开口问说:“小公子起名字了吗?”袁虎没想到她会先问这个,一时竟给问住了:“…郡君今日才得空出宫,歇了个把时辰就又进宫去了,倒没想起来这个,奶姆们只‘大郎’、‘小郎’的浑叫。”

    袁虎退下后竹枝带着槿枝摆膳,小凤孙的名号早已响彻京城内外,都不必多吩咐什么,一句‘这是凤孙的亲jiejie’扔下去,自有和尚们自掏腰包、上赶着巴结。

    不知他们从哪里打听出她不爱吃素,一桌素斋都是荤油炒就,还巧妙至极地料理成素鸡、素鸭、素火腿的形容,闻上去鲜香扑鼻。

    “几个奶娘都安顿好了?”袁虎是军汉粗人,不挑住处。那几位妇人可都是弱质女流,若是病了痛了,奶水变质,小婴儿岂有不受牵连之理?梅枝见她面色不佳,先盛了一碗荷叶清汤递过去:“都收拾好了,只是屋子不大,恐怕得委屈她们夜里挤一挤。”

    李持盈喝着汤点头:“把小郎挪进来,夜里同我睡。”竹枝闻言,立刻给梅枝使了个眼色,梅枝只得道:“姑娘还没成亲,哪里知道小儿夜啼的厉害?她们服侍惯了的人,不比咱们手脚便宜?”

    “知人知面不知心,”冷不丁被抛了这么一个烫手山芋,李持盈唯恐出事,须知这个时代婴幼儿夭折率极高,万一孩子有个好歹,她怎么和朱颜交代“再是精挑细选。毕竟是外人。”

    梅枝不说话了,倒是竹枝见她不似假装,小心翼翼地多了句嘴:“好好儿的,怎么袁护卫忽然送了个孩子来?”

    李持盈唔了一声,信口雌黄道:“原是他在外头悄悄同个粉头儿好上了,一来二去有了孩子,又不敢带进王府,又不能放在外面,本想舍进庙里作和尚,好容易被我劝下了。”

    她不是会管这种闲事的人,竹枝虽然半信半疑,却也没再追问,只道:“当爹的也忒狠心了,好赖是自己儿子呢。”两个小的纷纷出言附和。

    一顿饭吃完,李持盈趁人不注意,招招手儿叫住兰枝:“我有件事命你去办,你能不能替我办到?”兰枝见她刻意避开了竹枝和梅枝,眼珠一转便知是有体己事吩咐自己,得意之余用力挺了挺胸:“姑娘但说就是。”

    李持盈从袖子里摸了个荷包给她:“明儿你抽空回一趟城里,去内城白帽儿胡同的后门找一个名叫白娘子的人。

    那一带都是妓馆,千万小心别给坏人盯上了,知道吗?”小兰枝颠了颠荷包,眼睛一眨就将它藏进了袖子里:“姑娘想我带句什么话给她呢?”

    “就说我有重要的事要和他说,请他速来青云寺见我。”顿了顿“若是没能见着本人就立刻回来,一秒都别耽搁。”

    外头知了又叫起来了,小丫头笑嘻嘻的:“是,我明儿一早就去。”***等待远比事发更令人煎熬,后者不过是一瞬的爆乱,前者却好似钝刀子割rou,永远看不到尽头。

    从金桂飘香到白露为霜,兰枝跑了两趟皆无所获,李持盈只好默认白君大约已经离开了北京城。

    “哦哦…小郎乖哦…小郎看这里。”她需要子弹,假如真定突然驾崩,京中必定乱作一团,不光是京里,神佑年间被撵去就藩的藩王们未必不会横插一脚,而在这样的乱世之中,李氏乡君的头衔无法确保她的人身安全,她需要更多的子弹。

    “玩儿了一上午,姑娘汗都出来了,快去里头歇会子,用碗热热的桂圆羹吧。”

    小公子还不会坐,只能躺在摇篮里四脚朝天地同人玩,他天性喜闹不喜静,四个奶娘轮番上阵都被折腾得够呛,倒是在李持盈身边还肯乖觉一些,眼见她要走也不敢哭闹,只憋着嘴啊两声。

    竹枝侍候她更衣洗脸,梅枝便上前检查尿布有没有尿湿,怕冻着孩子,还特意先将双手搓热:“前日早上就开始下霜,今儿必须得换厚被子了。”

    一住住了两个月,如果不是李沅和晖哥儿时不时打发人来送东西,她都怀疑他们是不是把她忘了。洗三、满月礼是如何糊弄过去的暂且不得而知,总之目前没人想起来探望一下她,连江寄水都没有。

    不能不承认,李持盈有那么一点气闷。所谓春江水暖鸭先知,其实现在气氛如何,她这个住在京郊的人反倒是最清楚的…前来赏桂的贵妇明显不如往年多,待的时日也不比以前那么长,来往的小商贩愈少,周围大大小小的地主们甚至拖家带口躲进了山里,就连青云寺、护国寺等佛寺也开始偷偷清理地窖,以防万一。

    连年征战,老百姓对战争并不陌生,差不多的人家都设有地窖,里面囤着大量粮食和水,约等于一个简易版的防空洞。相传京畿地区还挖有不少地下通道,为的是皇帝和妃子们出逃方便。

    不过无人亲见过,大家都以为笑谈。“我的好jiejie,怎么是你在这里忙活?汪氏她们还没有回来?”不多时竹枝出来倒水,见梅枝在那里低着头换尿布,登时气不打一处来“都是有气的死人,吃个饭就跑得没影儿了,倒来使唤我们!”

    梅枝虽也不高兴,却没出声,两人都瞧出来这孩子绝不是什么护卫与粉头的私生子,只看李持盈的用心程度就知道,不是亲生胜似亲生。

    昨儿夜里兰枝还与槿枝嘀嘀咕咕,说要不是姑娘实没空生下一个这么大的儿子,她都要疑心小郎是不是姑娘的亲生骨rou。当时就被竹枝狠狠地罚了,一日夜不许吃饭,这个月月银也全部革掉。

    “那两个小的还在站墙根呢?”奶姆们听见骂声,一个个着急忙慌地跑回来,梅枝索性与竹枝换个地方说话。自从松枝放出去成了亲,当年四个大丫鬟只剩她一个了。

    见盆里还剩些肥皂,竹枝一边把铜盆放下,让她兑了水就着洗手一边道:“站久了才知道长记性,口没遮拦,放在哪里都是要打死的。”

    姑娘家清誉何等重要?一个失了名节,一家子姐妹、堂姐妹都要受牵连,不见袁护卫且不敢轻易往这院子里凑?就是怕传出什么话来,带累了姑娘。

    梅枝不再试图替她们说情,默默擦干双手:“我看,京里像要出事了。”自从住到青云寺来,姑娘总是有意无意地不许她们偷懒偷闲,教她们‘多出去逛逛’,后山这么大,一逛就是一下午,晚上用过晚膳,累得说会子闲话就睡了,她们两个都是贴身侍候的人,岂会不清楚李持盈早把大家的卖身契找了出来。

    就搁在妆奁下面的小匣子里?竹枝顿了一下,目不斜视:“那也不与咱们相干,姑娘在一日,咱们就当一日的差。”流民越来越多了。

加入书签 我的书架

上一章 目录 下一章