姑妄言_第二回钱贵姐遭庸医失明1 首页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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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 第二回钱贵姐遭庸医失明1 (第9/9页)

明明是贝余这个畜生,因我早起打了他,他故下此毒手戳我,故意写个帖子,想嫁祸与铁化。这等jianian诈可恶。”

    那贝余痛哭,只说冤赖他,口口咬定是铁化。先生也还有些不决,有一个大学生,名叫干壹,说道:“先生只究这两根针从何而来,便知是谁了。”

    【随手便出干壹,省笔。】先生问铁化,铁化道:“我不知道,贝余说要出恭,去了好一会才来,就在先生位上去翻。”

    先生便打发干壹到他家去问来,回说道:“他母亲说贝余说先生要根针用,拿了来的。”

    先生笑道:“畜生,你还有甚么说?”

    贝余道:“是铁化叫我要去的。”

    先生怒道:“你还敢赖?铁化叫你吃屎,你也肯吃么?”

    按在凳上,结结实实将贝余重责了十板。【甚矣,世间之冤枉事不少也,明是铁化,反累及贝余。铁化狡黠便能脱祸,贝余愚卤但受其枉,以小概大,片言折狱难矣哉。】贝余被铁化耍了这一下,真有口难分辨。却也背地被他骂了十数日。【先生犹被其愚,而况于此蠢材乎?】隔了些时,那先生有事出门,回来时,正在铁化家门口过。只见十多岁一个孩子,弯着腰在那里哭着叫骂。走近前一看,原来是一个卖鸡蛋的,在那一块马台石上,把两只膀臂圈着,把些鸡蛋垒得高高的,弯着腰抱着,动也不敢动一动,一个筐子放在旁边。问他缘故,那孩子哭道:“这家十来岁的一个人要买我的蛋,叫我过数。又没处放,他叫我把手圈着,他数了,说进去拿钱来取蛋。这半日总不见出来。我又不敢动,怕蛋滚下来打掉了,这一回又没个人过,我腰也弯疼了,膀子也木了,再迟一会,都是打掉的数。造化遇了老相公,救我一救。”

    先生知是铁化所为,恨声不绝。替他拿过筐子,把蛋拾在内,装完了,那孩子连腰还直不起来,向先生千恩万谢,方提了筐子走去。

    先生到了馆中,那铁化已打后门早来到学馆里了。先生叫他过来,问道:“你门口那个卖蛋的,可是你促恰做的事?”

    他道:“我吃了饭就到学里来,并不知道甚么卖蛋的。”

    先生道:“他明明说十来岁的一个孩子,不是你是谁?”

    怒狠狠的要打他。【方写耍贝余,又写耍这孩子,见得总是孩子,却没有铁化之尖酸狡狯耳。】他道:“我家有好几个十来岁的,难道就是我?先生方才不该放他去,叫他来认认我,看是不是。先生此时打我,可不冤屈了我么?”

    【真顽皮。实是强词夺理,先生亦无奈他何。】那先生倒被他说得无言可答,又饶恕了。

    这馆中有一个学生,姓白名华,他父亲曾做陕西华州吏目,因为无子,祷于华山所生,故命此名。这白华伶牙俐齿,善于捣鬼。众学生替他起个混名,叫做白白嘴,因两个白字重在一处不好叫,见他的嘴略有些瘪,又都叫他白瘪嘴。

    一日,先生他出,铁化道:“我讲个笑话,你们众人听听。”

    白华同众学生都攒拢来听铁化道:“一个妇人往井上汲水,这日大冷,遍地都是冰。这妇人一时尿急了,见左右没人,就蹲下去溺。溺完了才要起来,不想一滑,站不稳,一个坐跌,把个阴户就冻得粘在冰上,爬不起来,只得坐着。他丈夫见妻子不回,忙走了来,看见妻子坐在冰上,问他缘故,妻子告诉他,因溺尿冻住了。这男人没法,想了一会,道:“除非呵化了冰,才起得来。”

    只得爬倒,用嘴呵。不意把嘴同阴户冻在一处,也动不得。忽有几个挑脚汉过,见他二人如此,问其所以。男人嘴冻住了,说不出话来,妇人只得忍羞实告。那几个汉子上前看了看,内中一个道:“这事容易,若要开时,我们拿过扁担来,大家别嘴的别嘴,别屄的别屄。”

    众人听了大笑,白华见是骂他,说道:“我也有个笑话说给你们听。”

    众人侧耳听他说道:“一个人念诗道:‘一色杏花红十里,状元回去马如飞。’旁边一个人道:‘你念错了,古诗是归去。’这人笑道:‘你好不通,归字就是回字,回字就是归字。’”

    众人笑得打跌,铁化道:“你们不要笑,我再说一个,一个人在画铺中赊了几幅画儿,家去贴着,画匠要了几十回,他总不肯还钱。画匠气不过,骂道:‘我cao你贴白画的亲娘。’”

    众学生齐拍手笑道:“白瘪嘴吃了亏了。”

    白华也不答应,说道:“你们不要笑,且听我说了着。一个人才睡觉,听见外边叫门,起来开了看时,不见有人。刚回来睡下,又听见叫。只得又起来开了,又没有。如此者四五次。这人急了,骂道:‘开了门不见人,关了门又叫门,我cao你叫门的祖奶奶。’”

    铁化见伤了他祖上,就面红耳赤,争竞起来,几乎相打。那大学生干壹,虽也是个少年,却板板策策,从不同人顽笑,众人都惧怯他些。【屡写干壹少年老成,后来方见是成材也。】是他一阵吆喝,才镇压住了。

    铁化又读了一二年,他父亲见他仍然一窍不通,叫他辞了先生,下来学做买卖。他在馆中先生管着,还时常逃学,何况到了铺子里,他可肯安坐?终日在外闲撞。

    一日,遇见一个人,穿得甚是齐整,斯斯文文,也像个读书人的样子。远远走来,到了跟前一看,是一个大糟鼻子。他心有所触,暗暗含笑,上前深深一揖。那人见他身上华丽,知是正经人家子弟,也回了一揖,道:“小相公,素不相识,何劳赐揖?”

    他道:“先生这样一个仪表,可惜把土星坏了,怎不治他一治?”

    那人蹙额道:“正是呢,也曾各处寻方医治,再不能好。”

    他道:“家父倒有绝妙的奇方,一治就好的,效验至极。”

    那人欢喜得一把拉住,道:“小相公,既然如此,烦你引我到府上奉求令尊,倘医好了,我自当奉谢。”

    铁化诡对道:“本当奉陪同往,但晚生有些要紧的事到一舍亲家去,不能相陪。先生只到三山街,问开毡货店的铁爸爸,人都知道,那就是家父。”

    那人道:“原来是铁爸爸的令郎。令尊虽不曾会过,是久闻名的。府上在礼拜寺间壁,我也认得,此时就去奉求。”

    遂同他拱手别了,一直走到铁家,烦门上人说了进去。老铁回子迎了出来,让到厅上坐下,问其来意。那人看见这老回子也是个大糟鼻子,红肿如拳,甚是疑心,只得答道:“适涂间遇见令郎,他见弟鼻红肿,他说爸爸有上好药方,特来奉求。”

    老回子大笑道:“先生被那畜生哄了。”

    因指着自己的鼻子道:“若有好方,我的鼻子如何到这田地?他哄尊驾来同我会会糟鼻子的。”

    那人恍然大悟,也大笑作辞而去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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