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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 变迁第二部 (第3/3页)

一般小生意人那样长胖,人隔多年,他沉实了也圆滑了,自有一股风度。

    他简单地道出来意:“内子到一位蒋太大家小坐,极喜蒋家的装修,说出你的名字,原来是熟人,劳驾你了陶小姐,我们新居请你负责设计。”

    生意上门来,焉有不喜之理。

    他笑“一切请与内人商量,我无所谓,当然以她的意见为重,费用方面嘛

    陶小姐尽可能在五六十万内伤伤脑筋。”

    俞慧的两任丈夫都是好男人,可惜她甩掉了第一个,第二个又过早离开她

    真可惜。

    那天下午陶欣就同卢太太联络。

    单从电话的对白便知道那是位愉快大方的女子,她们约了在卢家新居见面。

    卢宅背山面海,近三千平方尺地方,光线充足,陶欣一看就知道装修费用肯定不止五十万。

    卢太太笑说:“你尽管把预算打给我看。”

    陶欣内心无限感慨:本来在这间豪华住宅享福的该是俞慧。

    这类住宅,光是差饷水电管理费每月已超过万多元,不是收入稳定,怎么住这种地方。

    不是陶欣市侩,实实在在,衣食足方能知荣辱,削尖头皮钻营觅食,落得如今日俞慧那样,还有什么尊严可言。

    卢太太问:“陶小姐同阿卢是老朋友?”

    “认识也有好几年了。”陶欣笑笑。

    “我们结婚才三年。”

    “朋友都认为他是老实的好人。”

    “老实得简直有点笨。”卢太太笑。

    陶欣说:“那多难得。”

    “你们见过他第一任太太吧。”

    陶欣点点头。

    “据说是个美女。”女人到底是女人

    陶欣叹口气,忍不住说一句;“言之过实了。”

    这位卢太太粗眉大眼,反而更时髦漂亮。

    “听说她嫁了好几次。”

    陶欣不得不撒个善意的谎“我们没见面已经很久。”

    卢太太说:“都是阿卢告诉我的,他对她很怀念。”

    不见得。

    那么怀念还是娶了新太太,可见怀念有限。

    阿卢也不见得那么老实,他不过想太太知道他不是好欺侮的,她也不是全无对手。

    “房子写我一个人的名字。”

    “啊,有孩子吗?”

    “一个女儿,第二名在肚子里,素描过是男胎。”

    “恭喜恭喜。”陶欣是由衷的。

    “陶小姐有孩子吗?”

    陶欣于是约括的说一说她的身世。

    都是一个个故事,每个人的故事从头说到尾都高潮迭起,缠绵曲折,只差一个文笔高超的作家将之写成小说。

    陶欣共在卢宅逗留了两小时。

    她只希望生意做得更大之际也有能力买一层那样的公寓,女儿及自己都可以住得舒服些,闲时也能够把老人家接来共聚。

    落到山下,又是另一个天地。

    命慧在写字楼里等她。

    这位前卢太太完全是另外一回事。

    俞慧干且瘦,浓妆,穿着此刻流行语谓很“削”的衣服,焦急地等陶欣。

    陶欣短时间看到那么强烈的对比,脑筋不大转得过来,说话有点结巴。

    “有事同你商量。”

    陶欣坐下斟杯咖啡,先吩咐手下为三千尺公寓房子取出各式装修样板。

    俞慧在一旁听着怪羡慕,只是说:“有些人真幸运。”

    陶欣不语,这人本来是她,是她把幸运推出门外。

    “对,”俞慧把话题扯回她本人身上“不知这是不是好消息,王董赵会计师楼请人,我去应征了,他们人事都说我极之适合,只不过老板外游,不能立刻下决定,你不是认识他们其中一位主管吗?”

    陶欣静静把手上的咖啡喝完,是,她认识,人家说过,希望请大学里刚出来的人。

    于是她抬起头来,缓缓问俞慧:“你认为你可以胜任那处的工作?”

    俞慧一怔,反问:“你这样说是什么意思?”

    “那是很辛苦的一个地方,人人早上八点做到晚上八点,周末还得应酬客户。”

    俞慧仍不明白,一脸不服气,似怪老朋友看低了她。

    “俞慧,”陶欣不得不戳破了那张纸“你我不再年轻,此类工作且不胜负荷,人家的职员都是廿五六岁,五尺七八寸高的少艾。”

    命慧犹自说:“人事部说我极之适合。”

    陶欣见她如一只牛皮灯笼,便说:“命慧,我实在忙不过来,晚上再谈如何?”

    俞慧一走,陶欣便吩咐秘书;“以后别把俞小姐的电话接进来。”时间上实在吃不消。

    又再说:“叫电话公司安排把我家电话号码改一改。”

    陶欣已存心甩掉俞慧。

    以前,陶欣不明白世人为何老喜锦上添花,现在不难懂得这个心理,大家高兴嘛。

    被失意人搂着诉苦,很易影响情绪,一次,两次,三次,像俞慧那样,无休无止,朋友当浮泡,直纠缠到人家退避三舍,一定又忙不迭怪人情薄如纸…

    翻身靠自己。

    那夜回到家中,喝了一口好汤,把幼女抱在怀中,且撇开他人的变迁,回想自己的前半生。

    一直是个被人踢来踢去的女孩,父、母、兄、妯娌,谁也没有看好过她,连走了好几年男朋友都认为她不会是好伙伴而同她分手,现在居然熬出了头。

    在极度不得意之时,陶欣也偏激地觉得世间好似没有不嫌她的人。

    是她特别不讨人喜欢,也不见得,只不过人人都忙,谁也无暇去照顾冷角落里头的人。

    保姆出来同女主人说;“宝宝该睡了。”

    陶欣把孩子交她手里。

    电话响了,陶欣不去听它。

    这除出愈慧,没有他人。

    找心理医生聆听烦恼吧,三百元一个钟头,划算之极,又不会泄漏秘密。

    陶欣倦极倒在床上,闭上眼睛,看到一个年轻的女孩子在一条极长极弯曲的路上踯躅,大太阳直晒下来,她累了,蹲在路边,寂寞的落下泪来。

    这是少女时的陶欣,毫无疑问,那些日子终于已成过去,至今,她的生活不是没有缺撼,但工作上的成绩与满足已经弥补一切。

    她仍需努力,孩子还那么细小,要等她长大成人,店里工夫无限无尽,需要处理,但总括来说,陶欣她是个快乐的人。

    此刻她只盼望身体健康,世界和平,还有,每个人都能过他心目中的好日子。

    陶欣轻轻吁出一口气。

    她决定不去想那么多,因为明天又是另外一天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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