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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 只要慰寂寥寂寥得够 (第1/3页)

    只要爱得够

    王永欣走入彩虹酒吧。

    唤了一杯啤酒,却没有喝的意思,一直转动杯子

    啤酒杯子本来冰冻,不消一会儿,转为微温。

    酒吧里挤满男女,看人,亦被人看。

    永欣闻说有这个地方已有良久,同事们都劝他“是个男人嘛,怕什么?去见识见识也是好的。”

    上班不觉得,一下班回到公寓,永欣的寂寞,难以言喻,他一直希望有个异性伴侣,并无他想,只盼她通情达理,善解人意。

    偏偏工作环境内没有女生。

    一个都没有,全男班。

    永欣在一间化工厂工作已超过十年。

    芷茵是他大学同学,走了多年,已论到婚嫁,因为一件可怕的工业意外,永欣受伤,痊愈之后,芷茵向他摊牌,两人终告分手。

    到今天,想起这件事,永欣内心仍然牵动,作痛。

    爱一个人,是要为她好,永欣一声不响,同意分开,何必成为他人生命中的负累。

    事后芷茵说“永欣没有求我…”

    不是他不肯乞怜,而是他不想防碍芷茵过正常的家庭生活。

    啤酒的泡沫已经全部消失,它已经失去生命。

    永欣把杯子推开。

    今夜,他终于忍不住,要出来走走,家里一片静寂,永欣独自坐中在沙发上。感觉上,象是从来没有出生过,他这个人,从头到尾,不存在。

    踏入热闹的彩虹酒吧,听到嗡嗡人声,起劲的爵士乐,缠绵含怨的歌声,才比较舒服一点。

    歌手是个穿红衣的美貌女郎。

    坐在彩虹酒吧里的人,统统醉翁之意不在酒。

    都是寂寞的心,前来寻找一点慰藉。

    照说,永欣应当前去与异性打个招呼,说声“好吗?有什么节目?我有个好主意…”可是永欣没有主动。

    “喂。”

    永欣抬起头来。

    是个俏丽的少女,对他笑“我在那边留意你好久,一个人,且满脸忧郁,怎么回事?人生苦短,且自逍遥,到我们这边来玩。”

    永欣不出声,只是笑笑。

    少女大胆俏皮,伸手过来拉他,一触到永欣的手,便一呆。

    她不相信,便是拉住永欣的手。

    永欣要缩回已经来不及。

    少女摊开他手掌,即使在幽黯的灯光下,也看得清清楚楚,她脸上变色“你是——?”

    永欣终于缩回自己的手,无奈地颔首。

    “对不起,”少女退后一步“打扰了,恕我冒昧。”一脸惋惜。

    “没关系。”

    少女迅速退下。

    永欣更加寂寞,他知道社会上有人歧视他这种人,不愿意同他做朋友,就似若干年之前,白人不喜黑人一样。

    既然如此,不必勉强。

    明日永欣会对同事说,没有收获。

    他苦笑着结帐,离开彩虹酒吧。

    零晨时分,天气很冷,永欣仰起头,太息一声,总算消磨了一个晚上。

    他正欲开步向停车场走去。

    后边有人说“寒夜最寂寞。”

    永欣转过头去。

    他看到适才台上红衣歌女此刻就站在他身后微笑。

    永欣礼貌地点点头。

    她走近,双手插在大衣袋中“可否载我一程?”

    “当然。”永欣有点诧异,但是不便拒绝。

    她遗憾的说“当夜班最惨是要一个人回家。”

    永欣笑笑,他太明白个中滋味了。

    歌女有一股温柔的神色,叫永欣放心。

    “我叫露露。”

    “是艺名吗?”

    她笑笑“也是真名。”

    上了车,她说出街名。

    许久许久,这辆车都没载过女孩子。

    途中,露露忽然说“看样子,你好象受过伤。”

    永欣苦笑。

    “伤得恍惚很重。”

    永欣答“体无完肤。”

    “不,外表不重要,我指心灵创伤。”

    永欣看她一眼,好一个婉柔的女子“是,里里外外,都伤痕累累。”

    露露不出声。

    永欣问“你不怕?”

    “怕?”露露诧异“怕什么?”

    “我无意瞒你,”永欣说“我受过一次工伤,我负责岗位的锅炉发生一次小型爆炸,首当其冲,我受了重伤。”

    露露默然。

    “在医院苏醒时,四肢不复存在。”

    露露这时开口“科学昌明,你可以用机械义肢。”

    “正是,我现在是半个机械人。”

    露露淡淡地说“我早就看出来。”

    “你不怕我没有人性?”

    刚才那少女一发现永欣有异常人,立刻知难而退。

    永欣对露露说“现在,我只剩一个真的脑袋与一颗真的心,其余,都是机械零件。”

    露露看他一眼,很平静地说“许多男人,根本没有脑袋,亦无良心,你比他们好。”

    永欣一愕,愁眉百结的他,不由得笑出声来。

    为什么没有早点碰到这个女孩子?

    车子已经驶到她的家。

    讲出来,永欣内心舒服得多。

    “夜未央,请到舍下小坐如何?”露露邀请他。

    永欣没有拒绝,很欢欣的应允。

    露露胆大、必细、善解人意,实在是个好伴。

    她的寓所简单舒适,看样子唱歌的收入不错。

    她随即为永欣播放悠扬的音乐。

    “要不要酒?”

    永欣坦白“我已没有消化系统。”

    “对不起,我忘了问。”

    “接受我们这样的人,是有点困难。”

    “肤浅的人,接受一支新歌都不容易,那不是你的错。”

    永欣感动,过半晌才说“伤愈后我遭受不少白眼。”

    “她离开了你。”

    永欣跳起来“你怎么知道?”

    露露笑笑“不难猜得到。”

    是,永欣一脸怅惘,开头,芷茵天天来探望他,安慰、鼓励,怕他支持不住,一等他痊愈,复工,她便疏远他,她怕。

    都传说渐渐病人便变成机械那样冷血。

    芷茵怕。

    露露轻轻问“她用什么借口离开你?”

    “她说她喜欢孩子,我已不能生育。”

    “好理由,”露露停一停“然后呢,你让她走?”

    永欣点点头,芷茵已经结了婚,有两个可爱的孩子,永欣觉得牺牲得有价值。

  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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