品花宝鉴_第132章外面若无轩轾 首页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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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 第132章外面若无轩轾 (第2/2页)

有七八十年没有用着他,还是我老老太太遗下来的,只怕用不得,颜色黯淡,花样古老了。

    如果用得,我每样给你些,教你开成这个铺子。至于古董书画也有,要好的不能,不过中等的。”素兰请安谢了,道:“府上中等的,就是外头上等的了。”正说间,香儿领着两个书童,拿了酒盒来。

    珊枝见素兰喝酒,想没有什么差使,便走开了,华公子道:“喝一杯润润诗肠,好得佳句。”

    素兰道:“今日真要出丑,恐石子里榨不出油来。”公子道:“不用谦,况且是曲,一发熟极生巧。”素兰接过酒壶,与公子斟了。

    自己也斟了一杯,心中好不思索。且看那潭水房山的景致,屋是一统五间,东边临水,像怡园练秋阁光景。西边叠叠层层的危石,盘着藤萝薜荔,陪着松柏桐杉。池内荷叶半凋,尚有几朵残荷,余香犹腻,其余草花满地,五采纷披。

    后面玻璃窗内,望见绿竹萧疏,清凉爽目。素兰饮了几杯,公子道:“你看过后面那块石头没有?”素兰道:“没有。”

    公子领他从屋西到后面竹林中。素兰见有个石台,上面竖着一石,如春云岫模样,顶平根瘦,有八尺多高,浑身是xue。

    公子向石根边一个xiaoxue,指与素兰道:“你看这个字。”素兰看时,是个“洞天一品石”五个字,又一行是:“五月十九日米芾记。”

    素兰道:“这就是米元章的一品石么?闻是共有八十一xue。”公子道:“你数数看。”素兰数了一会,那高处及顶上的,如何望得着?也就不数了,看了一会,问公子道:“我闻米元章拜石,成了佳话,后人便绘他的《拜石图》。听得这块石在安徽无为州衙门里,怎么取来的?”

    公子道:“米元章拜的石,不是这块。那是无为军中一块英石,也生得玲珑。这是他宝晋斋的洞天一品。若要考清这块石的来历,一时也说不清。这是我祖太爷在南边作官时,地下刨出来的。

    从运河运到张家湾,特作了四轮的大车,用十二套的牛才拉进来。”素兰又到各地逛了一逛,重复进来,要了纸笔,说道:“方才倒想了几句,只是不好。”

    便写了出来是:春光早去,秋光又遍,一片闲情空恋。齐纨皎洁,写他红粉娟妍。恨随流水,人想当时,何处重相见?韶华在眼轻消遣,过后思量总可怜。休负了,金樽浅。华公子看了,不禁狂叫好道:“你这首真是黄绢幼妇,可称绝妙。恰是题画的桃花,何等凄清宛转,动人情味。”

    连吟了四五遍,忽将素兰看了一会,素兰低了头。公子凄然动容,叹了一声,又问素兰道:“你这首词是何寓意,要说得这样?”

    素兰道:“也没有寓意。公子是画的桃花,况今秋天,似乎不能与春日赏桃花一样题法。”公子道:“这个自然,但你另有寓意。

    不然,何以要说‘恨随流水,人想当时,何处重相见’呢?而且又说:‘韶华在眼轻消遣,过后思量总可怜。’这明明是由后思前,翻悔从前轻看春光之意,但凭你怎样惜春,而春不肯留,又将如何呢?”

    素兰被他说破词中之意,只得遮饰道:“其实我倒没有什么寓意,公子这一讲,倒像有意题的了。”

    公子笑道:“你明明将琴言借题发挥感讽我,但究竟是他负我,非我负他。我如今一想,在我这里也终非了局,如今他倒好了。”

    素兰见他说明,不能再辨,只得说道:“公子之待琴言,原是没有说的,但琴言用情专一,不善变通。倘使琴言一进京来,就遇公子,有这番恩典,他竟可以杀身相报,至死不怨的。”公子道:“他与梅庾香,到底是怎样交情?”素兰道:“他与梅庾香的交情。

    其实也不甚亲密,就是两心相照,悲多欢少,这是人人解不出来的。一见就哭,大约前世有点因果在里头。那日扶乩说琴言原是屈公前生之女,我想庾香前世,又是琴言什么,也未可知。”

    华公子道:“这事渺茫,譬如你作了琴言,当怎样待人呢?”这句话,素兰倒有些难答,支支吾吾起来。

    华公子笑道:“你作了琴言,待庾香怎样,在我这里又当怎样?事齐乎,事楚乎?必有一个主意。”素兰面泛桃花,只是不语。

    公子道:“这有什么不好说?况我们皆是光明正大,无一毫暗昧之心,难道一人只许有一个知已,不准有两个么?”

    素兰道:“若论知已,自然越多越好。就以蕙芳之与田春航,琼卿之与之金吉甫而论,春航固是蕙芳的知已,吉甫固是琼卿的知已。

    蕙芳之待春航,琼卿之待吉甫,也是报知已之报了,事虽不同,情则一也,然而他们待外人也是这样,心里却有权衡,外面若无轩轾,不露出厚薄来。所以人也不能说他们,也不能妒他们。若琴言之心,没有一点曲折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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