轻掬你心_第一章 首页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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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 第一章 (第3/4页)

 封印…

    忘了从什么时候起了这个念头,但真正想实践它,却是最近。

    她是逃不过十九岁这个大劫了,她知道。

    百年一出的天女,被世人所诚心诚意的期待,然而,在她什么也做不到的情况下,她愧对天下人的虔诚,再不愿当那什么天女降世的神恩。无能于解救苍生,唯一能做的只有成就自己。这算什么呢…

    她算了又算,想了又想,却是迟迟下不了决定。

    方法不是没有,只不过…

    这种怎自私,该吗?

    “天转凉了,小姐请回房歇着吧。”

    挺立于芸娘身后的独孤玄轻轻开口;站在风口处虽可为小姐挡去飘雪,却无力阻却寒冷。

    “玄,别担心,不碍事的。”

    几声轻咳昭示着她的安抚是多么不足采信的事实。但她的时间不多了,再不久,她将得到长久的安息;也因此,不再轻易教床榻占去她所剩不多的时日。活在当下十九年,似乎从不曾好好看上一遭,想来也真是可惜了。各朝各代的风光具上不同,兴盛的、衰败的、快乐的、愁苦的;福报与孽辗转交替,织就人间悲欢苦乐,既无能干涉,何苦来此一遭?既生多情心,又怎能要她无情冷视世间苦?

    “太了殿下又差人送来补身圣葯,丫头们正熬着,小姐莫要辜负大家的关怀才好。”

    她回头看他。

    “玄,你过来话不少喔,很少见你这么有开口兴致的。”他年纪稍幼她一岁,两人自小一同长大。知他有无微不至的细心,亦知他寡言的天性,常常两人就是这么沉默度过每一日的。她看天象、看书、编历法;而他则看她、照顾她、保护她。

    “属下僭越了。

    “别这么说,你只是担心,一如其他忧心于我病体的人。我这场病,并不同于九岁那一次,你看出来了不是?”

    “小姐会痊愈的。”他哽声说着,语气里难掩因心慌而滋生的怒意。

    “生与死,早就注定了。”而这些又哪是口舌之争可以改变的?她自嘲一笑。“世人都说我是护国天女,其实怎么看,我都像是被世人所保护的庸女,我的存在,想来真是可笑得紧。”

    “不是的!小姐是天女。因为你身负护世大责,所以你的身子总是承受不住,以致于一日憔悴过一日,甚至还…呕了血…”独孤玄紧闭上眼,许久才睁开,却不敢直视主子,背转过身,轻轻低喃:“我希望你不是天女,不是这般尊贵…”

    芸娘抬首看天空,叹道:“别为我担忧。其实生死之间,俱是解脱与牵绊的起头。宇宙何等浩瀚,只着眼在数十年的悲欢离合,倒算得上偏狭了。”她想了想,劝他道:“其实,这样也好,你快要自由了,被我这病体绊着,你什么也没得施展。我算过你的命底, 姻缘与人生大运皆在北方…

    “我不需要自由!”更不需要姻缘。

    芸娘怔忡于他倏然转过身的面孔,那种几近痛苦的渴切,是什么?

    “玄?”

    “小姐与太子殿下有夫妻之缘,那么,小姐…喜爱太子吗?”

    “喜爱?男女之情是吗?我并不了解这种凡世间的纠缠,你知道的。”记得去年与太子订下亲事时,太子殿下也问过她懂不懂男女之情。

    不懂的。她的本命元神里,没有爱欲的认知,只有对世人一致的悲怜,然后暗自神伤。

    “不能对某一个男子有所偏爱吗?”

    “不是不能,而是不懂。”

    “若有一天懂了呢?”他问得绝望。

    她不明所以地看了他一眼,淡笑道:“倘若我懂得了,想必是投生之前,本命元神遭受沾染,不复纯净的最初。”

    再度抚上眉心的红痣,这个致命的罩门,十世以来,没这么明显过,若是魑魅魍魉打定了她的主意,她只怕只有任其宰割的份了。

    ****

    没有人知道她怎么会在今日走完她短促的一生。

    她的身体时好时坏,坏上几日又好上几日,只要不糟到呕血的程度,司天监府邸内上下便安了些许心。昨日,芸娘甚至可以不必丫头扶持便能自个儿走出门赏春景。算起来这十数日以来是她最称得上健康的一段时间。

    因此,当她手脚逐渐褪去人体该有的温度,向死亡的国度臣服时,仍没有人愿意相信好端端的一个年轻姑娘,就要死去了。

    没有人准备好要面对她的死亡,他们都认为天女是不会死的,尤其大隋的国运正盛,没理由护国天女反倒向衰微臣服。

    “爹,女儿…走后,请为女儿护法三个时辰…然后…立即火化,将女儿的骨灰沉入青龙潭内,那么,也许…也许…女儿还能尽上最后的心力…”天命不可违,但她仍会试着去做,也只有这一世了…

    王辅贤老汩纵横地握住女儿冰冷的双手,不忍地看着女儿的眉心红痣,竟翻涌着灰气。那是封印,正在封闭着她属于天人的元神。

    不该逆天行事的,但因着为人父的私心,再不忍女儿生生世世受尽悲苦病痛,承担她能力所不及的护世职责,耗尽了一世又一世的生命,成果却总不及庞大孽力的破坏,上天对她何其为公平?

    所以王辅贤不仅由着女儿对她自己下了咒印,以混沌浊世的灰气覆盖住她清明无瑕的元神。她不在乎下辈子会不会投生为牲畜或痴愚的人,她只求再无异能,不去解古今、知天机,然后又无能为力,即使自我毁灭的结果是元神俱散,她亦不在乎。

    “芸娘,爹明白,绝不会让任何人或鬼魅靠近你身,毁你封印。”

    “务必…小心晋王爷…他不会甘体的…”昨日再度见到晋王,他的黑气更浓更强烈,笔直冲煞入她的元神,她便知道,在这一世的轮回里,她是走到终点了。

    王辅贤心下大惊,急忙问:“芸娘,莫非你是想躲过晋王的煞气,所以才用浊气封印自身,不让晋王得你元神庇助?”这怎么得了?这样是不行的呀!

    这些日子,他由星象里看出山河倾颓婬乱之气已现,知道晋王正是护国天女的绝命克星;而晋王对王位势在必得的情况下,怎么可能放过芸娘?

    为了抵御晋王的煞气,芸娘宁愿以浊气先污去自己的元神。但晋王的气势岂是小小的浊气挡得了的?到最后,不是芸娘毁了自己,便是教晋王的煞气吸纳入他的王运之中,加速他称王的脚步。

    “爹…我承受得住的…”她想微笑,却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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